在业内人士看来，中国消费者并不一定会像三年前那样报复性地购买奢侈品
作者 | 周惠宁
疫情的阴霾好不容易渐渐散开，一场新的蝴蝶效应又悄然掀起。
本月硅谷银行和瑞士信贷银行接连爆雷的事件引起广泛关注。彭博社分析师在最新报道中指出，硅谷银行和瑞信的先后沦落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富裕阶层的消费习惯。
瑞信成立于1856年，距今已有167年的历史，曾是2008年次贷危机中为数不多损失较少的金融机构之一，也是监管机构密切关注的30家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
硅谷银行虽然只是美国第十六大的银行，但被视为中小科创企业的“生命线”，据Preqin的数据，在美国加州，由硅谷银行提供的风险债融资约占今年迄今已发行风险债券总额的60%。
多名科技行业投资人和创始人表示，在本已艰难的融资环境下，硅谷银行的倒闭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许多失去硅谷银行支持的小企业将加速倒闭，众多科技初创企业面临灭顶之灾。
而从去年底起，金融和科技领域的频繁大裁员令欧美中产阶层的前景愈发充满不确定性，部分年轻消费者对奢侈品的需求正在放缓，尤其是在美国市场。
据美国商务部公布的最新数据，经季节性因素调整后，美国2月零售额下降0.4%，消费者在餐馆、汽车经销商和百货公司的消费减少，而在杂货店和健康医护产品等生活必需品上的消费增加。有分析认为，美国消费者支出回落的势头如果持续下去，将成为整体经济的一个担忧。
英国零售协会BRC调查则显示，在情人节促销活动的刺激下，英国2月零售销售同比增长5.2%，虽然低于去年同期6.7%的增幅，但较1月4.2%的增幅有所上升，珠宝和美容产品需求大增。不过英国央行警告称，英国家庭仍在与超过10%的通胀作斗争，这是英国央行2%目标的五倍多。
有业内人士直言，全球市场开始对此次事件引发的“多米诺骨牌”反应和超级富豪将作出的反应感到焦虑。在去年10月社交媒体传言瑞信即将破产后，瑞信已经流失了1110亿瑞士法郎，平均每天损失超过50亿瑞士法郎的富裕客户资产。
图为彭博社引用贝恩数据对过去22年全球个人奢侈品消费表现作出的统计
这对Hugo Boss、Michael Kors等对标中产阶层的奢侈时尚品牌来说无疑是一大噩耗，Burberry和Gucci母公司开云集团等处于变革十字路口的奢侈品集团看起来更是岌岌可危。旗下坐拥逾75个奢侈时尚品牌的LVMH也特别容易受到压力重重的美国市场的影响，该集团去年有27%的销售额来自美国。
在欧美消费者承受压力越来越大的情况下，支撑全球奢侈品消费增长的重任再度落到中国消费者肩上，奢侈品牌希望中国消费者能在全球旅游恢复后重新登上前往巴黎或米兰的飞机，尽情购物。
数据分析机构Retviews by Lectra最新发布的一份报告发现，随着奢侈品牌纷纷上调产品价格，全球不同地区之间的价格差距再度拉大，中国仍然是奢侈品手袋最昂贵的市场，以法国为代表的欧洲是奢侈品手袋的价格低谷，英国和美国处于中间水平，日本则是亚洲奢侈品手袋的价格洼地。
有分析猜测，奢侈品牌可能会试图通过调价再次拉大中国市场与全球其他地区之间价格差距，吸引中国消费者出国购买。但在业内人士看来，中国消费者并不一定会像三年前那样报复性地购买卡地亚手表和Dior手袋等奢侈品。
市场初步估计，由于硅谷银行和瑞信的破产，可能有超过760亿美元和1600亿美元的华人资产从美国和瑞士撤离。此前有研究结果显示，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后，中国消费者对Louis Vuitton手袋和Prada鞋子等奢侈品的兴趣大幅减弱。
香港咨询公司Oliver Wyman进行的研究表明，70%的中国奢侈品消费者已习惯通过自己认识的销售人员进行购买，有40%的受访者表示每周会与销售人员进行沟通，预订自己喜欢的或新一季产品。
另有分析师预计，中国消费者肯定会继续在国外购买奢侈品，但比例不会回到70%。据贝恩公司数据，中国国内奢侈品销售额在2019年到2021年间翻了一番，达到4710亿元人民币，在全球市场的份额则从25%下降到21%。
在彭博社分析师看来，国外银行业的危机对奢侈品行业的影响更多取决于谨慎的消费态度是否会出现在超级富豪身上。虽然到目前为止，位于金字塔顶的超级富豪们似乎一直没有受到通货膨胀和疫情反复的干扰，但他们的投资和购买倾向正在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
与此同时，二级市场上劳力士手表的价格也是衡量富人感受的一个指标。在业内人士看来，最近的不安情绪可能会在手表收藏家中掀起新一轮的抛售浪潮。
二手奢侈手表转售平台Watchfinder & Co于上个月透露，受全球通胀加剧削减消费者购买力以及供应增加等因素影响，包括劳力士、百达翡丽和爱彼的二手价格大幅下降，最受欢迎的劳力士手表型号价格较去年4月峰值大跌21%，百达翡丽最热门手表价格暴跌19%。
波士顿咨询集团和二级市场交易商WatchBox的报告则显示，自2022年第一季度市场见顶以来，劳力士迪通拿、百达翡丽鹦鹉螺和AP皇家橡树等热门手表价格已下跌超过三分之一。
不过也有业内人士指出，此次银行危机将让富豪对银行的信任度大幅削减，他们或许更倾向于把现金和存款转换为比特币、艺术品或具有保值力的高端腕表和奢侈品手袋。
基于此，彭博社预计爱马仕将会是今年表现最稳健的奢侈品牌。在截至去年12月31日的2022财年内，爱马仕销售额同比大涨29%至116.02亿欧元，成为Chanel、Louis Vuitton和Gucci后，最新一个年收入突破百亿欧元的奢侈品牌。
按品类分，铂金包所在的手袋皮具部门销售额大涨21.3%至49.63亿欧元，在总收入中的占比达43%。鉴于铂金包和Kelly手袋超长的等待名单，即使富裕消费者对奢侈品的需求整体下降，爱马仕也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保持稳定增长。
作为去年唯一一个没有受疫情冲击的奢侈品牌，爱马仕首席执行官Axel Dumas对未来显得信心十足，“我们在中国的表现非常强劲，无论哪个季度，这种反弹自2020年后就开始发生。”
今年2月，华人置业创始人刘銮雄与苏富比拍卖行合作进行的《收藏之道：刘銮雄珍藏绝品手袋》专场也获得高度关注，此次拍卖是亚洲史上最大型单一藏家奢侈手袋拍卖。
据统计，此次77件珍藏绝品中包括76只爱马仕和1只Chanel，全部成功售出，总成交价高达2522.47万港元约合2177万元人民币，较此前预期的1600万港元高出54.66%。
另据佳士得拍卖行公布的数据，手袋和配饰部门去年全球总销售额超过3000万美元，创历史新高，主要得益于富裕消费者对保值的奢侈手袋和珠宝需求大增。在去年的秋季拍卖中，喜马拉雅尼罗河鳄鱼皮白金爱马仕Birkin和Kelly 25手袋拍卖价都与春季成交价持平，在160万至170万港元之间。
然而铂金包的走俏并不能掩盖大多数人生活水平没有提升的事实。每个危机就像一个放大镜，会将暗流涌动的问题摆上台面，即使是有“铁饭碗”之称的奢侈品生意也无法掉以轻心。
最新数据显示，受股市波动和美元走强影响，截至今年1月的12个月里，全球亿万富豪人数同比减少8%，亿万富翁的总财富为13.7万亿美元，同比下降10%。
彭博社分析师强调，国外银行业问题在未来几天或几周内能不能得到遏制是决定性的关键。其他业内人士也坦言，一些滞后性影响和市场反应需要时间来显现，系统性风险的警报还不能立刻解除。毕竟在全球贸易和资本流动失衡的背景下，即使有能力，超级富豪们也可能不想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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